孙存准
(永州日报社,湖南 永州 425006)
历史在不经意间让永州与柳宗元紧密联结在一起。有人说,永州的奇山异水造就了柳宗元在中国文学史上的显赫地位,柳宗元的山水文章又让永州蜚声海内外。长流不息的愚溪水诉说着这段历史,静静躺卧在柳子街的石头见证着沧桑岁月。
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我冒着绵绵春雨,脱袜弃履,赤足走在柳子街上,走在柳子街的石头上,走进苍凉的历史况味中……
千年柳子街古朴而雅致,安详地躺在愚溪一畔。街中是平整光滑的青石板、青石板两侧是密密麻麻的卵石。在这约1公里长的柳子街上,我一会儿踏上青石板,那种光润滑爽的感觉让人舒畅之极;一会儿又踩在卵石上,卵石硬硬地抵着脚板,微微痛觉直达周身的每一根神经,令我肌肉放松,让我血流加快,使我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惬意。
“年轻人,你是在探寻柳子的灵气还是在健身?”一个苍老的声音穿过雨幕,钻进我的耳鼓。
我顺声左顾,一个老者坐在屋檐下,头发稀疏,脊背微驼,但精神矍铄,两目有神,正向我微微一笑。
我用手抹去满脸的水珠,答道:“兼而有之吧!我听说柳子街的居民多长寿,是不是因为这街上的石头?”
“你说的倒是事实。我们这里山好水好石头好,不然的话,柳宗元怎么能写出《永州八记》。其实,柳宗元并不是妙笔生花,他的文章都是写实的。当然,我们长寿的更重要的原因,是柳子的灵气,他在保佑我们!”
我断没想到这老者说起来竟一套套的,便信步来到屋檐下,坐在老者一旁。老人更是兴味盎然,对我说:“你猜猜看,我有多大年纪了?”
我端详片刻,很肯定地说:“60岁到70之间吧。”
老人朗声而笑:“不对,我91岁了。我生在柳子街,踩着柳子街的石头、喝着愚溪的水长大,你说神不神?”
“这柳子街是柳子带领当地的百姓修筑起来的吗?”我好奇地问。
老者似乎答非所问,给我讲述了两个当地居民代代相传的故事。
原先,此地有一蟒蛇精,眼睛像两个灯笼。它时常变成一座庙,将拜神求佛的善男信女吃掉。柳宗元知道后,悲愤异常,一次挽弓射瞎了蟒蛇精的右眼,并嘱托药店郎中,次日来求医的右眼瞎者即是蟒蛇精,配制一副毒药将其毒死。第二天,那蟒蛇精果然变成和尚,前来求医问药,郎中按柳宗元所嘱将其毒死,除去此害。
当初,柳宗元来愚溪旁筑房而居时,那时不叫愚溪,而叫冉溪,河水很脏。柳宗元便组织大家修了72道坝,清除了冉溪的淤泥,河水从此变清。同时,他带领老百姓在冉溪一侧修筑了柳子街石板路。从此,柳子街的居民喝上了长寿水,走上了长寿路。
我无限惋惜地说:“只可惜柳子本人中年夭折了!”
老人面带悲苍:“如果朝廷不让他离开永州,他绝对会长寿的。”
柳子街的石头原来是这般的神奇,这般的令人激情满怀,这般地让人遐思不断。于是,我辞别老者,继续冒雨行进在柳子街的石头上。望着街旁烟雨迷蒙中的柳子庙和风采依然的小石潭和钴姆潭,我仿佛触摸到柳子那忧国忧民的心灵颤动,仿佛谛听到柳子“利安元元为务”的泣血呐喊,仿佛感觉到柳子“君输助徭役、聊就空舍眠”的悲叹,“今年幸少丰,无厌谵与粥”的怜悯,“黄叶覆溪桥,荒村唯古木”的愤懑,“苛政猛与虎”的控诉……
我渴望“但借愚溪半分地”,常居柳子街旁,朝看愚溪水,暮听西山种,日日与这神奇的石头相依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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