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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阅读一:“用生命书写生命”——史铁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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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3-9 13:15: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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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阅读一:“用生命书写生命”——史铁生 史铁生(1951年1月4日—2010年12月31日),原籍河北涿县,1951年出生于北京,1967年毕业于清华大学附属中学,1969年去延安一带插队。因双腿瘫痪于1972年回到北京。后来又患肾病并发展到尿毒症,需要靠透析维持生命。自称是“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史铁生创作的散文《我与地坛》鼓励了无数的人。2002年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曾任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残疾人协会评议委员会委员。2010年12月31日凌晨3点46分因突发脑溢血逝世。享年59岁。 一、生平经历 史铁生,1951年1月4日出生于北京,河北省涿县(今涿州市)人,中国电影编剧,著名小说家,文学家。生前曾任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驻会作家,中国作家协会第五、六、七届全国委员会委员,中国残疾人作家协会副主席。1958年入北京东城区王大人胡同小学读书,1967年毕业于北京清华大学附属中学。1969年到陕西延川插队落户。1972年回北京,1974—1981年在北京新桥街道工厂做工,后因病停薪留职,回家养病。 1979年发表第一篇小说《法学教授及其夫人》,以后陆续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1983年他参加中国作家协会。从1986年起,即为北京作家协会合同制作家,后为北京作家协会驻会作家,一级作家职称。1996年11月,短篇小说《老屋小记》获得《东海》文学月刊“三十万东海文学巨奖”金奖。小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奶奶的星星》分获1983、1984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作品风格清新,温馨,富有哲理和幽默感,在表现方法上追求现实主义和象征手法的结合,在真实反映生活的基础上注意吸收现代小说的表现技巧,从成名作《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到《插队的故事》,作品从内容到形式技巧都显出异乎寻常平淡而拙朴,属意蕴深沉的“散文化”作品。 另外,他还创作了电影剧本《多梦时节》(与人合作)、《死神与少女》等,《死神与少女》属于一种新的史铁生相册集(10张)电影类型——诗电影,这为电影类型的发展作出了新的贡献,这两部影片都由林洪洞执导,《多梦时节》以其新颖的视角获第九届金鸡奖最佳儿童片奖,广电部1988年优秀影片奖,第三届儿童电影童牛奖艺术追求特别奖,《死神与少女》以其对人生价值的探索于1989年获保加利亚第十三届瓦尔纳国际红十字会与健康电影节荣誉奖。 史铁生著有短篇小说《午餐半小时》《我们的角落》《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奶奶的星星》《命若琴弦》《第一人称》《别人》《老屋小记》;中篇小说《关于詹牧师的报告文学》《插队的故事》《礼拜日》《原罪·宿命》《一个谜语的几种简单的猜法》《小说三篇》《中篇1或短篇4》等;散文《好运设计》《我与地坛》《墙下短记》《足球内外》;长篇小说《务虚笔记》《午餐半小时》《我们的角落》《在一个冬天的晚上》《山顶上的传说》。曾先后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鲁迅文学奖,以及多种全国文学刊物奖。一些作品被译成英、法、日等文字,单篇或结集在海外出版。 史铁生多年来与疾病顽强抗争,在病榻上创作出了大量优秀的、广为人知的文学作品。他的作品多次获得国内外重要文学奖项,多部作品被译为日、英、法、德等文字在海外出版。他为人低调,严于律己,品德高尚,是作家中的楷模。 2010年12月31日凌晨3点46分,史铁生因突发脑溢血在北京宣武医院抢救无效去世。根据其生前遗愿,他的脊椎、大脑将捐给医学研究;他的肝脏将捐给有需要的患者。 二、作品 初期有的小说,如《午餐半小时》等,带有暴露“阴暗面”文学的特征。发表于1983年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既是史铁生,也是当时小说创作的重要作品。它在多个层面上被阐释:或说它拓展了“知青文学”的视野,或称它在文学“寻根”上的意义。在“寻根”问题上,作者表达了这样的见解,“‘根’和‘寻根’又是绝不相同的两回事。一个仅仅是,我们从何处来以及为什么要来。另一个还为了:我们往何处去,并且怎么去”。关于后者,他认为“这是看出了生活的荒诞,去为精神找一个可靠的根据”(《礼拜日·代后记》,华夏出版社1983年版) 史铁生肉体残疾的切身体验,使他的部分小说写到伤残者的生活困境和精神困境。但他超越了伤残者对命运的哀怜和自叹,由此上升为对普遍性生存,特别是精神“伤残”现象的关切。和另外的小说家不同,他并无对民族、地域的感性生活特征的执著,他把写作当作个人精神历程的叙述和探索。“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史铁生《我与地坛》)。这种对于“残疾人”(在史铁生看来,所有的人都是残疾的,有缺陷的)的生存的持续关注,使他的小说有着浓重的哲理意味。他的叙述由于有着亲历的体验而贯穿一种温情、然而宿命的感伤;但又有对于荒诞和宿命的抗争。《命若琴弦》就是一个抗争荒诞以获取生存意义的寓言故事。 务虚笔记 本书是当代著名作家史铁生二十二个段落合成的长篇小说(一说:中短篇小说结集)之一。《插队的故事》、《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当属于知青文学的精典佳作,作者以顺时或逆时的手法,并互相交插,再现了荒谬特定政治时期,一部分知青的生存状态及生命状态,反思人生途路的幸与不幸,并藉此展现了陕北的风土人情以及陕北人的憨直、坚韧、顺乎大道的性格。图片的缀入,无疑为作品的精典性提供了最珍贵的佐证,所以至今为世所瞩目。 我的丁一之旅 这是一部独特的,耐人寻味的现代爱情小说。小说家和思想者的史铁生用洁净优美,富于诗意和理性的文字描写爱情,性和性爱,追溯爱情的本原,探寻爱情的真谛和意义。那些灵与肉的纠缠,性与爱的排演,那些孤独的感动和温情的抚慰,那些柔软的故事和坚硬的哲理,无不给人以情理之中的体验和意料之外的启示。 信与问 这是著名作家史铁生多年来与朋友、读者的书信往来及为一些书写的序跋。从未专集出版。经过作者亲自筛选,并征得持信人的同意,共选取了几十封书信,近二十篇序文。这本书以为学艺术、当代文学思考为主题,表达了史铁生作为一位思想的行者,对生与死、残缺与爱情、苦难与信仰、写作与艺术等重大问题的思考,并解答了(我)如何在场、如何活出意义来这些普遍性的精神难题。他的文字,迸发出正义与力量,同样给广大读者带来启示和鼓励。 病隙碎笔 《病隙碎笔》作为2002年度中国文学最为重要的收获,一如既往地思考着生与死、残缺与爱情、苦难与信仰、写作与艺术等重大问题,并解答了(我)如何在场、如何活出意义来这些普遍性的精神难题。当多数作家在消费主义时代里放弃面对人的基本状况时,史铁生却居住在自己的内心,仍旧苦苦追索人之为人的价值和光辉,仍旧坚定地向存在的荒凉地带进发,坚定地与未明事物作斗争,这种勇气和执着,深深地唤起了我们对自身所处境遇的警醒和关怀。 我与地坛 我在好几篇小说中都提到过一座废弃的古园,实际就是地坛。许多年前旅游业还没有开展,园于荒芜冷落得如同一片野地,很少被人记起。 地坛离我家很近。或者说我家离地坛很近。总之,只好认为这是缘分。地坛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坐落在那儿了;而自从我的祖母年轻时带着我父亲来到北京,就一直住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五十多年间搬过几次家,可搬来搬去总是在它周围晃,而且是越搬离它越近了。我常觉得这中问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 活着的事 是一本思想随笔集。中国当代的作家中,恐怕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像史铁生这样爱好玄思并且擅长此道的了。所谓擅长,是指他能够从现实的琐事里撷取那些闪烁着思想光芒的片段,而又能表达得优美、机智、引人入胜,让人不忍释卷。这是一个文学家所表达的人生智慧,而不是枯燥的哲学专著。当然,更不是肤浅的廉价文学。 写作的事 在这本书里收录的大多是史铁生关于文学的思考。作家谈文学往往比专门研究文学的学者谈起来更好,有时候甚至比作家自己的创作还要让读者激动。一个好的作家首先是好的读者、好的文学理论家和文学史家。史铁生在这本书里向我们展示了他丰富的文学知识,以及作家独有的敏锐。....[阅读连载] 以前的事 本书集中收录了史铁生的回忆性散文。久病的史铁生在寂寞的轮椅中一次次回忆的往事,由他一贯沉稳而有力量的语言娓娓道来,呈现在读者面前。这些往事有的温暖,有的苦涩,而往往从日常的事情上升到令人心情为之爽净的玄思。我们能从这些文字中看到命运是怎样无常地折磨一个凡人,而这个人及他周围的人怎样不懈地和命运斗争,从而变得不同凡响。 代表作: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作者:史铁生 北方的黄牛一般分为蒙古牛和华北牛。华北牛中要数秦川牛和南阳牛最好,个儿大,肩峰很高,劲儿足。华北牛和蒙古牛杂交的牛更漂亮,犄角向前弯去,顶架也厉害,而且皮实、好养。对北方的黄牛,我多少懂一点。这么说吧:现在要是有谁想买牛,我担保能给他挑头好的。看体形,看牙口,看精神儿,这谁都知道;光凭这些也许能挑到一头不坏的,可未必能挑到一头真正的好牛。关键是得看脾气,拿根鞭子,一甩,“嗖”的一声,好牛就会瞪圆了眼睛,左蹦右跳。这样的牛干起活来下死劲,走得欢。疲牛呢?听见鞭子响准是把腰往下一塌,闭一下眼睛。忍了。这样的牛,别要。我插队的时候喂过两年牛,那是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儿——清平湾。 我们那个地方虽然也还算是黄土高原,却只有黄土,见不到真正的平坦的塬地了。由于洪水年年吞噬,塬地总在塌方,顺着沟、渠、小河,流进了黄河。从洛川再往北,全是一座座黄的山峁或一道道黄的山梁,绵延不断。树很少,少到哪座山上有几棵什么树,老乡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有打新窖或是做棺木的时候,才放倒一、两棵。碗口粗的柏树就稀罕得不得了。要是谁能做上一口薄柏木板的棺材,大伙儿就都佩服,方圆几十里内都会传开。 在山上拦牛的时候,我常想,要是那一座座黄土山都是谷堆、麦垛,山坡上的胡蒿和沟壑里的狼牙刺都是柏树林,就好了。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总是“唏溜唏溜”地抽着旱烟,笑笑说:“那可就一股劲儿吃白馍馍了。老汉儿家、老婆儿家都睡一口好材。” 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姓白。陕北话里,“白”发“破”的音,我们都管他叫“破老汉”。也许还因为他穷吧,英语中的“poor”就是“穷”的意思。或者还因为别的:那几颗零零碎碎的牙,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尤其是他的嗓子——他爱唱,可嗓子像破锣。傍晚赶着牛回村的时候,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崖畔上,红的。破老汉用镢把挑起一捆柴,扛着,一路走一路唱:“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①过得好光景……”声音拉得很长,虽不洪亮,但颤微微的,悠扬。碰巧了,崖顶上探出两个小脑瓜,竖着耳朵听一阵,跑了:可能是狐狸,也可能是野羊。不过,要想靠打猎为生可不行,野兽很少。我们那地方突出的特点是穷,穷山穷水,“好光景”永远是“受苦人”的一种盼望。天快黑的时候,进山寻野菜的孩子们也都回村了,大的拉着小的,小的扯着更小的,每人的臂弯里都㧟着个小篮儿,装的苦菜、苋菜或者小蒜、蘑菇……孩子们跟在牛群后面,“叽叽嘎嘎”地吵,争抢着把牛粪撮回窑里②去。 越是穷地方,农活也越重。春天播种;夏天收麦;秋天玉米、高粱、谷子都熟了,更忙;冬天打坝、修梯田,总不得闲。单说春种吧,往山上送粪全靠人挑。一担粪六、七十斤,一早上就得送四、五趟;挣两个工分,合六分钱。在北京,才够买两根冰棍儿的。那地方当然没有冰棍儿,在山上干活渴急了,什么水都喝。天不亮,耕地的人们就扛着木犁、赶着牛上山了。太阳出来,已经耕完了几垧地。火红的太阳把牛和人的影子长长地印在山坡上,扶犁的后面跟着撒粪的,撒粪的后头跟着点籽的,点籽的后头是打土坷拉的,一行人慢慢地、有节奏地向前移动,随着那悠长的吆牛声。吆牛声有时疲惫、凄婉;有时又欢快、诙谐,引动一片笑声。那情景几乎使我忘记自己是生活在哪个世纪,默默地想着人类遥远而漫长的历史。人类好像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清明节的时候我病倒了,腰腿疼得厉害。那时只以为是坐骨神经疼,或是腰肌劳损,没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么严重。陕北的清明前后爱刮风,天都是黄的。太阳白蒙蒙的。窑洞的窗纸被风沙打得“唰啦啦”响。我一个人躺在土炕上…… 那天,队长端来了一碗白馍…… 陕北的风俗,清明节家家都蒸白馍,再穷也要蒸几个。白馍被染得红红绿绿的,老乡管那叫“zi chui”。开始我们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跟着叫“紫锤”。后来才知道,是叫“子推”,是为纪念春秋时期一个叫介子推的人的。破老汉说,那是个刚强的人,宁可被人烧死在山里,也不出去做官。我没有考证过,也不知史学家们对此作何评价。反正吃一顿白馍,清平湾的老老少少都很高兴。尤其是孩子们,头好几天就喊着要吃子推馍馍了。春秋距今两千多年了,陕北的文化很古老,就像黄河。譬如,陕北话中有好些很文的字眼:“喊”不说“喊”,要说“呐喊”;香菜,叫芫菜;“骗人”也不说“骗人”,叫作“玄谎”……连最没文化的老婆儿也会用“酝酿”这词儿。开社员会时,黑压压坐了一窑人,小油灯冒着黑烟,四下里闪着烟袋锅的红光。支书念完了文件,喊一声:“不敢睡!大家讨论个一下!”人群中于是息了鼾声,不紧不慢地应着:“酝酿酝酿了再……”这“酝酿”二字使人想到那儿确是革命圣地,老乡们还记得当年的好作风。可在我们插队的那些年里,“酝酿”不过是一种习惯了的口头语罢了。乡亲们说“酝酿”的时候,心里也明白;球是不顶!可支书让发言,大伙总得有个说的;支书也是难,其实那些政策条文早已经定了。最后,支书再喊一声:“同意啊不?”大伙回答:“同意——”然后回窑睡觉。 那天,队长把一碗“子推”放在炕沿上,让我吃。他也坐在炕沿上,“吧达吧达”地抽烟。“子推”浮头用的是头两茬面,很白;里头都是黑面,麸子全磨了进去。队长看着我吃,不言语。临走时,他吹吹烟锅儿,说:“唉!‘心儿’家不容易,离家远。”“心儿”就是孩子的意思。队里再开会时,队长提议让我喂牛。社员们都赞成。“年轻后生家,不敢让腰腿作下病,好好价把咱的牛喂上!”老老小小见了我都这么说。在那个地方,担粪、砍柴、挑水、清明磨豆腐、端午做凉粉、出麻油、打窑洞……全靠自己动手。腰腿可是劳动的本钱;唯一能够代替人力的牛简直是宝贝。老乡把喂牛这样的机要工作交给我,我心里很感动,嘴上却说不出什么。农民们不看嘴,看手。 我喂十头,破老汉喂十头,在同一个饲养场上。饲养场建在村子的最高处,一片平地,两排牛棚,三眼堆放草料的破石窑。清平河水整日价“哗哗啦啦”的,水很浅,在村前拐了一个弯,形成了一个水潭。河湾的一边是石崖,另一边是一片开阔的河滩。夏天,村里的孩子们光着屁股在河滩上折腾,往水潭里“扑通扑通”地跳,有时候捉到一只鳖,又笑又嚷,闹翻了天。破老汉坐在饲养场前面的窑顶上看着,一袋接一袋地抽烟。“‘心儿’家不晓得愁,”他说,然后就哑着个嗓子唱起来:“提起那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破老汉是绥德人,年轻时打短工来到清平湾,就住下了。绥德出打短工的,出石匠,出说书的,那地方更穷。 注释: ①受苦人,即庄稼人的意思。陕北方言。 ②窑里,即家里之意。陕北方言。 三、经典语录 1.心灵的房间,不打扫就会落满灰尘。蒙尘的心,会变得灰色和迷茫。我们每天都要经历很多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在心里安家落户。心里的事情一多,就会变得杂乱无序,然后心也跟着乱起来。有些痛苦的情绪和不愉快的记忆,如果充斥在心里,就会使人委靡不振。所以,扫地除尘,能够使黯然的心变得亮堂;把事情理清楚,才能告别烦乱;把一些无谓的痛苦扔掉,快乐就有了更多更大的空间。 赏析:人,只有量力而行,该放就放,当止则止,才能在轻松快乐的节奏中,收获真正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份成功。 2.苦乐全凭自已判断,这和客观环境并不一定有直接关系,正如一个不爱珠宝的女人,即使置身在极其重视虚荣的环境,也无伤她的自尊。拥有万卷书的穷书生,并不想去和百万富翁交换钻石或股票。满足于田园生活的人也并不艳羡任何学者的荣誉头衔,或高官厚禄。 赏析:你的爱好就是你的方向,你的兴趣就是你的资本,你的性情就是你的命运。各人有各人理想的乐园,有自已所乐于安享的花花世界。 3.微笑着,去唱生活的歌谣。不要抱怨生活给予了太多的磨难,不必抱怨生命中有太多的曲折。大海如果失去了巨浪的翻滚,就会失去雄浑,沙漠如果失去了飞沙的狂舞,就会失去壮观,人生如果仅去求得两点一线的一帆风顺,生命也就失去了存在的魅力。 赏析:微笑着弹奏从容的弦乐,去面对挫折,去接受幸福,去品味孤独,去战胜忧伤。 4.承受幸福。幸福需要享受,但有时候,幸福也会轻而易举的击败一个人。当幸福突然来临的时候,人们往往会被幸福的旋涡淹没,从幸福的颠峰上跌落下来。承受幸福,就是要珍视幸福而不是一味的沉淀其中,如同面对一坛陈年老酒,一饮而尽往往会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只有细品慢咂,才会品出真正的香醇甜美。 赏析:人生是一种承受,需要学会支撑。支撑事业,支撑家庭,甚至支撑起整个社会,有支撑就一定会有承受,支撑起多少重量,就要承受多大压力。 5.不要在人我是非中彼此摩擦。有些话语称起来不重,但稍有不慎,便会重重地压到别人心上;当然,也要训练自己,不要轻易被别人的话扎伤。不能决定生命的长度,但你可以扩展它的宽度;不能改变天生的容貌,但你可以时时展现笑容;不能企望控制他人,但你可以好好把握自己;不能全然预知明天,但你可以充分利用今天;不能要求事事顺利,但你可以做到事事尽心。 史铁生特写(9张) 赏析:一个人的快乐,不是因为他拥有的多,而是因为他计较的少。多是负担,是另一种失去;少非不足,是另一种有余;舍弃也不一定是失去,而是另一种更宽阔的拥有。 6. 人生如梦。生命从无到有,又从有走向无,生生死死,构成社会和世界。从人生无常这一点来说,人生有如梦幻。因此,一个 人只有活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才不枉到这世界上走一回。 “浮生若梦”, “人生几何”,从生命的短暂性来说,人生的确是一场梦。因此如何提高生活的质量,怎样活得有意义,便成了人们的一个永久的话题;“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与永恒的自然相比,人生不过是一场梦。 赏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这大自然的包容中,在这历史的长河中, “人过留迹,雁过留声”,人来到这世界上走一遭,应当留下一点足迹,一点与山河同在的精神。 7.对于心灵来说,人奋斗一辈子,如果最终能挣得个终日快乐,就已经实现了生命最大的价值。 有的人本来很幸福,看起来却很烦恼;有的人本来该烦恼,看起来却很幸福。 活得糊涂的人,容易幸福;活得清醒的人,容易烦恼。这是因为,清醒的人看得太真切,一较真儿,生活中便烦恼遍地;而糊涂的人,计较得少,虽然活得简单粗糙,却因此觅得了人生的大境界。 赏析:人生的烦恼是自找的。不是烦恼离不开你,而是你撇不下它。 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只是,你的幸福,常常在别人眼里。 8.我可以把我的友谊在水彩画幅创作的光彩熠熠,衷情中义。也许有一天,当时间流逝,早已不小心掉进了遗忘的心湖。记忆的湖水冲淡了美丽的色彩,淡却了当年的铁胆铮铮之情,笑傲江湖,乘风破浪。那幅画早已变的却是龌龊不堪,不得不令人深深惋惜。也许是女娲给人类创造了甜美彩画,怕人类不珍惜,加点神水的斑迹,希望给人类带来多姿多彩的画面,在坎坷中锻造人类的灵性吧。 赏析: 真不知是人心暂时停留了人生水彩的保值期,还是岁月冲淡了人生水彩的夺目光环。 9.幸福是要自己去寻找的,无论你在空间的哪一个角落,在时间的哪一个时刻,你都可以享受幸福,哪怕是你现在正在经历着一场大的浩劫,你也应该幸福,因为你可以在浩劫中看到曙光,能从浩劫中学到很多别人可能一辈子都学不到的东西,当你拥有了别人所不曾拥有的东西那你就是唯一。 赏析: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你所走过的路,体验过的生活,你就会觉得其实你一直活在幸福的包围圈中。 10. 人生如画,生活本身是一副画,但在涉世未深时,我们都是阅读观画的读者,而经过了风雨,辩别了事物,我们又变成书中的主角,在各自演译着精彩。幸福更是一种感觉,幸福是一缕花香,当花开放在心灵深处,只需微风轻轻吹动,便能散发出悠悠的,让人陶醉的芳香。我们!都有责任! 赏析:每每想任性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心中总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已,这件事不能这么做,会造成怎样怎样的后果。这就是责任! 四、作家轶事 “盐”的故事与史铁生 □ 张 健 7月底,为忆石文学网的小小说评奖事宜,我们去大连长兴岛开会。 在机场终于会到铁生。他坐在轮椅上,高兴地挥手,然后紧紧握手。好像是8年前,他还没有每周要做两次透析的时候,还能见他。谈小说,谈插队,谈世界杯足球赛……但如今,太少太少了,怕他累,怕他在紧张写作……知道他对朋友的事从来不拒,也就反而格外怕打扰他。 铁生的状态如常。只是在轮椅上坐久了,腰部会很痛很累。 他不能久坐,坐个把小时后,就得艰难地躺下直起身体,缓解腰部的疼痛。 忆石网牵总做了万分周密的安排,联系好大连方面的医院,使铁生能在第三天于当地顺利做透析。 第二天看海。风大。我们几个还是下了海。铁生无法下海(永远无法了),只在海边的轮椅上静静看海,微笑着,不发一语。 出了水,才和他一起聊天。 不知为何提到了海水的“咸”和“盐”。 “我有件特别懊悔的事,和盐有关。在延安插队的时候,身体不好,队里照顾让我喂牛。那里的牛比人还苦啊。那里的人称自己是‘受苦人’,牛呢?干那么重的活计,流那么多的汗……人是离不开盐的,牛应该一样,但牛却没有。我注意到牛常常拼命挣脱缰绳去舔窑洞后面地角的盐碱,就知道它是需要的。我做了打算,等妈再给我寄钱来,一定给我的牛买点盐,它一定喜欢……但一接到钱,就急忙和插队的好友去买吃的东西。等花光了,看到牛的时候才想起来,才后悔……这是我心头最最懊悔的事!多年后再回延安,我当时养的牛几乎都走了,只剩下一头当年的牛犊……” 铁生说。语速很慢,语气也很沉静,这沉静反更显其深深的懊悔。 “你不知道那牛多么好!多么通人性!一次,一个夜晚,我看到牛棚里的牛都卧在了地上休息,白天的活多累啊!但有一头母牛站着,就是不卧下。我走过去一看,原来它身下卧着一头小牛……它要是卧下,会压坏小牛,所以宁愿站着,直到天明再去被人套上耕地。我赶快把小牛赶到了一边去,它这才望望我,呼嗵一声卧下了……” 铁生说。久久望着海。 我没有问铁生,我知道那头牛犊,就是他再回延安时见到的唯一的那头、他曾经喂养的牛。 是的,你可以去读《我遥远的清平湾》,那里记叙的就是他当年喂牛的故事。这故事的背后是美丽忧伤和沉郁。他对“破老汉”等受苦人、受苦牛的温情,如信天游一样高亢苍凉,和黄土地上千万年来吹过的风沙融合在一起。 离别长兴岛的最后一天中午,我们顺路去参观了一家盐厂。见了从没见到过的冰雪峰一般晶莹的盐山,也见了食盐的生产过程。轮椅上的铁生,很高兴地握着厂方送给他的一小袋食盐,举起来给我看——那是可以上市的,500克,好像是八毛多。 不久,就是晚餐了。铁生不能喝酒,啤酒也不能喝。但是,他突然伸出杯子让我给他倒了一点啤酒,对我悄悄说:“这是离开大连的最后一顿晚餐了,我有个提议,应该向雪梅表示感谢……” 我一惊。是的,这次来大连,从接站到无数的安排,都是一个叫雪梅的在奔波、跑前跑后。雪梅四十多岁,朴实能干。她风风火火为我们的所有安排忙碌,但从来只是微笑,不言不语。多次吃饭的时候,她忙碌着安排我们入座;没有了位置的时候,我们让她一起挤挤,她一边答应却一边消失了。 是的,她不认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但她把我们当成最好的朋友接待。 我们甚至也才刚刚知道她的名字…… 我的吃惊在于我的失误——为何对雪梅的感谢,是身体最不好的铁生最先想到并提议的?我无法不懊悔,差一点在离别之际,忘记向雪梅以感谢来告别。 我急忙站起,高声向大家转述铁生的提议。 “雪梅!辛苦啦!感谢您!我们大家非常感谢您……”铁生说。见铁生从轮椅上举过酒杯来,雪梅一愣,马上慌乱地找酒杯倒酒。 接着,我们每个人起身走来,走向雪梅,给雪梅敬酒。雪梅的脸,涨红了…… 鼓掌!友谊在这一刻的所有生命里,如此圣洁、晶莹而美丽。 领导啊,官方啊,任何人,铁生不动酒杯。人家来敬,答有病,不能喝酒。但是,对雪梅,他要了酒,并举起酒杯。因为,雪梅是一个最普通,最易被别人忘记,又最诚挚的朋友。 这世界,我们不该忘却却总是忘却的,很多;越来越多。这是我们的“痛苦之源”。反而不该去痛苦的,却又无妄挥洒。 铁生这样的人,这样的情怀和心中,生命里“生长着”永远不会丢失的“盐”。 (他从大连归来不久,给忆石中文网专门撰写的《写作——一种生活方式》,那是送给所有喜欢写作的文友的“盐”。大连归来,我去上海出差,从上飞机就再次读着他的一些作品,“补盐”。) 五、访谈 (1)生死是种谁也逃不过的困境 史铁生 有位哲人说,命运就是一出人间戏剧,角色是不可调换的。当我的双腿和两个肾都被拿走的时候,我的身体失灵了。这是我所认为的命运。有天在报纸上看到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它说:世界上只有两种生活——一种是悲惨的生活,一种叫非常悲惨的生活。我觉得活着就是你对生命有疑问,对生活有疑难。但是关键在于一种面对人生的态度。对待生死我选择一种乐观的态度,让我如此幽默地看待生死还得感谢卓别林。在《城市之光》这部电影里,女主人公要自杀,卓别林将其救下,这女的说:你没权利不让我死?卓别林的回答让我至今难忘:急什么?咱们早晚不都得死?这是参透生死的大师态度。我想他是在说,这是困境,谁也逃不过,人生的一切事就是在与困境周旋。这需要靠爱去延缓死亡。 (2)人的残缺证明了神的完美 许庆亮 陈祥蕉 史铁生说,我们找个通风的地方聊天吧,在房间里我会喘不过气来——这是他的身体现状。 清晨的广州,还有着蒙蒙的雾气,南方的潮湿,让这个久居北京的人,难以适应。我推着轮椅,走在酒店一楼的回廊里,不远处阳光打在细碎的青草上,凉风轻拂。这个几乎与我父亲同龄的北方男人,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缓缓前行的那一刻,我的心中涌起久违的感动——他如此乐观。 他说他喜欢霍金——另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他用作品照亮了宇宙。而史铁生,照亮的是人类的心灵。 他是一个细心的人,为了得到更好的录音质量,他将录音机拿在了手里,我竟忽略了这点。 我们的交谈始终很愉快,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他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累了,觉得喘不过气来。 当我们问到什么时候不用做透析时,他说,到死的时候。我们都沉默,他却呵呵笑了起来——他对死如此从容。 “我不想居住在一个有名的地方,我要让我住的地方变得有名”——我联想到了史铁生和地坛。 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记者:首先恭喜你获得2002年度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杰出成就奖。这个奖在你心中的分量如何? 史铁生:这样的文学奖是头一次办,以前像这么隆重的奖好像还没有。我了解到这个奖的宗旨是“公正、独立和创造”,“反抗遮蔽,崇尚创造,追求自由,维护公正”。它的出现,我在答谢词中也写了,我觉得应该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改革说到底是一句话,就是建立公正、透明的规则。所以我认为,这个奖要是能够一直坚持下去,应该可以成为各种评选制度的典范。 记者:以前的文学奖都是文坛内部的圈子化的东西,作为传播媒体的南方都市报来创办文学奖,是否能够跳出圈子,代表某种民间立场? 史铁生:对。因为过去的评奖,一般是在作协这样一个机制内进行的。现在一个是企业赞助参与颁奖典礼,另一个是媒体自己斥资来设立奖项,参与评选的人比较广泛。这可能也是他们追求公正、独立和创造的一种方式。记者:多年来,你的作品很受读者欢迎,但是你获得的文学奖却很少,你怎么看这件事? 史铁生:也有,也有过。我的东西是不是读者面不是很大?好像是这样:喜欢读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干脆不看。 记者:但是你的《我与地坛》的影响是很广泛的。 史铁生:有时候可能是碰上一个机遇。正好那年发表的时候,没有什么奖。 记者:我记得有人这么评价:“《我与地坛》这篇文章的发表,对当年的文坛来说,即使没有其它的作品,那一年的文坛也是一个丰年。” 史铁生:那是韩少功说的。韩少功这句话快成了我这篇东西的广告语了。他这话比我的作品传播得还广(笑)。 记者:现在地坛怎么样? 史铁生:现在修得已经比较规整了。以前我在那里的时候,那里基本上是一片荒地。门上挂的是“地坛公园”,实际上也不收票,很多人从里面穿行。白天的时候,好像没人。我在那里看书,包括有些东西也是在那里写的。那是刚开始的时候。我在那儿待了十五年。 思想不妨先锋一点,行为不妨保守一点 记者:我对你的一句话很感兴趣,“大家都生活在生活中,这样的真实如果够了,那还要文学干嘛?”但在你所有的作品中,《我和地坛》和《病隙碎笔》影响却是最大的,反而虚构的小说却没得到这样的关注。大家从你的散文随笔中看到你的生活和思考,也认同这种真实,这与你的话好像有冲突? 史铁生:其实我觉得也不冲突。就算是写实的,也有生活里不被发现的东西。我就觉得真实应该算文学一个很好的品质,但不应该算文学的最高标准。如果仅仅是真实,我觉得文学的意义就要小得多。其实文学更多的是梦想。人要有梦想,因此人创造了文学这种方式。我还有一个长篇叫《务虚笔记》,其中也写到,其实一个人的很实的生活是很少的。像每天的衣食住行就是很实的,但当你走路的时候,你会想到一些东西。写作不一定是纸和笔的问题,只要你脑子里在对生活做一种思考的时候,我觉得就是一种写作。 记者:也就是说你生活的真实和文学的真实是两方面的。 史铁生:真实这个词要是仔细追究起来,应该是一个被公认的真实。不被公认我们怎么能说它是真实的?所以我在《病隙碎笔》里也强调,“写作需要真诚。”因为我没有办法保证它一定正确,它很可能是一种探索。你的梦想,你很难说它真实,但你完全可以说它很真诚。你再不着边际的梦想,也可以是很真诚的。可是在梦想里真的可以给生活开辟很多新的可能性。如果说仅仅是我们已经有了的东西,已经被公认了的东西才是真实的,那么它的领域可能被束缚得很狭窄。 记者: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史铁生:梦想?每个人可能会有他具体的梦想。但是说到文学的梦想,我想还是终极的问题:你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你总归要为你的生活找到一个你认可的根据,你认可的目的。不能说已经实现了的东西是你的目的,肯定你的愿望有很多是远远没有实现的,这都可以叫梦想。它跟做梦还不一样。当某一天你在干什么的时候,脑子会走神,会想起你的某种愿望,这都可以是梦想。这种愿望怎么实现,怎么不能实现,遇到什么困阻,这可能都是写作形成的。其实作家不过是把这些东西看得更多,试图看得更仔细。有很多人是没有发表作品,但跟他聊起来,他的很多想法都是非常美妙的,只是没写而已。有很多事情,我觉得应该把它写好。一个人开始写作的时候,你为什么开始呢?因为你有很多想法。这些想法还没有被文字捕捉到,还没有形成文章,还不能表达。它只是在你的意识里,甚至在潜意识里。用我的话说,就是用文字把这些东西“捉拿归案”。你为什么有时候写着觉得不对?有什么不对?因为你的文字和你心里的东西不对。你觉得写得最得意的时候,对了!跟你心里头的对了,不是跟别的东西对了,是跟你心里的愿望对了。 记者:那你现在每天写作的时候,有这种“对了”的喜悦吗? 史铁生:太有了!没有的时候,你写了很多段都不对,不是它,所以你就把它扔了。终于对了的时候,你觉得太好了!今天有收获。你也许会说你脑子里已经有了,为什么还非要写出来?实际上脑子里是个朦胧的东西,当你用文字把它“捉拿归案”的时候,不仅是“捉拿”给读者看,也是捉拿了给自己看。自己也会很欣喜,很惊奇,我终于找到它了! 记者: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很乐观的人。曾经有一个评论家说“史铁生是最爱笑的作家”,是什么让你保持了这种乐观的情绪? 史铁生:中国人都爱笑,咱们刚才也一直都在笑。乐观要看怎么理解,不是说笑就是乐观。 记者:你理解的乐观应该是怎样? 史铁生:我常说这样的话:“人的思想不妨先锋一点,人的行为不妨保守一点。”那么写作也是那样。你写的时候,可能不见得那么乐观,因为你感觉到了问题和困惑,如果你觉得很顺畅的时候,我觉得反倒没什么可写的。所以在写作上,我不排斥悲观主义,也不排斥怀疑主义。但在生活中,你既然选择了活着,干嘛要痛苦地活着呢?不过,傻乐可不成啊!傻乐不算是乐观。所以“悲观”“乐观”这样的概念放到文学上,应该有重新的定义。 人不可能天生完美 记者:最近跟一些朋友谈起你,他们一方面是关心你的《病隙碎笔》是在什么状况下写的;二是想知道你的身体怎么样? 史铁生:所以我说这个奖也对我鼓励特别大。因为我肾衰竭之后,真的是没有力气,我觉得可能就写不了了。但是幸亏有透析,要是倒退20年,这个病就是绝症,就没有办法。在近五六年,透析技术才比较成熟,所以我还能有这个状态,但仍然很疲劳。昨天我坐飞机到广州,因为贫血,缺氧,晚上都觉得喘不过气来。所以我说到一楼的花园来进行采访,空气好一点。很累,特别容易疲劳。在开始写《病隙碎笔》的时候,我觉得我能写,我不能放下,放下可能就放下了。刚开始比较困难,每天写几行字。一星期我要去医院透析三次,在上飞机前一天我还去透析了一次。这样,一星期三天就没有了。剩下的四天,上午可以写两三个小时。所以我现在写得非常少,非常慢,但我在坚持,坚持每天都写。《病隙碎笔》大概写了四年,从透析之后到去年,共有十几万字。 记者:这个书名就把你的写作状态概括出来了。 史铁生:对,这个书名自然而然地就呈现了。确实是病隙碎笔,所以形式上也就一、二、三这么往下写。 记者:你的《病隙碎笔》出来之后,在哲学界、思想界引起了震动。 史铁生: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我觉得可能是我们一般人看哲学书看得少。我说那点零碎,人家大师全说过,我不过是把有的地方改得更容易懂一点。 记者:我看你的《病隙碎笔》,其实给我震撼最大的反而不是一些讨论生命本体这一类的问题,而是你在书中谈到的“残疾情结”。你非常坦然并正视自己的残疾,并引用了马丁·路德·金的话:切莫用仇恨的苦酒来缓解热望自由的干渴。 史铁生:OK,这个太好了!你注意到这个,我特别高兴和欣慰。好多人没注意到,但我很希望别人注意到这个。其实不光残疾人,我们很多人都有这种情结,这个情结有时候会左右人,左右得一塌糊涂。中国人几十年来反复犯一些错误,就是太情绪化,缺乏理性思考。我跟残联的接触很多,参加他们会议的时候,发现里面就有一种情绪:“我们残疾人……我们残疾人比你们健全人要困难,因此我们残疾人比你们健全人要优秀。”一下子就把两者划开了,但这其实完全不合逻辑。 记者:就是说,他把残疾当成一种特权? 史铁生:对,当成一种特权,并且演变成一种自我感动,自我原谅。这会对人的心理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那你说健全人有没有类似的心理?也会有的。 记者:当你发现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会不会豁然开朗,觉得你写的是全人类的问题? 史铁生:我想是这样。曾经一度,有的评论家把我的写作分成几个段,1985年之前很多写的是残疾人,之后更多是写人的残疾,就是人的缺陷。按照宗教的观点,就是“原罪”的问题。人生来有问题,缺陷,不可能天生完美。 记者:所以你说,“人的残缺证明了神的完美。” 史铁生:对。你用什么证明神的存在?当你觉得自己是残缺的,而有一个不残缺的比照着的时候,神就存在了。 哲学和宗教永远不可能结束 记者:在你的作品中,有不少关于忏悔、末日审判的思考,并引用了不少圣经故事,你是否觉得,宗教信仰不可或缺? 史铁生:宗教有很多,对宗教的看法也有很多,对神的看法每个人都不尽相同。我不说宗教,我说信仰。我觉得人是应该有一个信仰的。信仰就像刚才说的,我觉得我是残疾的,但有一个完美的境界存在,那么这就成为我的信仰了。所以讲信仰是一条路。我不喜欢那种功利的信仰,比如信到一定程度我就能如何如何了。我认为信仰和梦想差不多,没那么多实际的好处,它只是给你一种心灵的好处。 记者:说到神的问题,你有个朋友这样评价,“史铁生证明了神性,却不想证明神。”你的解释是,证明神比证明神性重要。因为没有信仰固然可怕,但假冒的神更为可怕。怎么理解你的这句话? 史铁生:信仰可以做成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也可以做成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我觉得“神到底是什么”,这是很重要的。在中国文化里面,不说是缺失,也是一个很弱的部分。这么多年来,人们好像没有认真探讨过这个问题,一说神好像就是迷信。所以我觉得证明神不重要,咱们先要看看神是什么样的,神在哪儿。 记者:那你觉得你的神是什么样的?在哪儿? 史铁生:我的神就是一种境界,在你想使自己达到这个境界的路上。所以有人说到达“天堂”,我说天堂就在这条路上,而不是在某一个地方。 记者:彼岸是只能去跋涉,但不能抵达的? 史铁生:对,不能到达。如果可以到达,就没有过程了,人也没有原罪了,人就成了神了。于是乎,神就被造出来了。只要有一个人到达了完美境界,这对所有人都是非常危险的。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了,你什么都不用去想了。所以人是永远不能成神的,因为神是对人的一种引领,你怎么能成神呢?所以任何宣称人就是神的时候,我觉得就可疑了,就是心里想着干别的事了。 记者:你觉得中国人喜欢造神,是不是和这种信仰的缺失有关? 史铁生:有关系。真正的信仰,真正的神是什么,好像从来没谈到过。 记者:我注意到有人对你的评价,“史铁生之后,谈生是奢侈的,论死是矫情的。”我从中看到一种危险,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被“神化”了,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很具有讽刺意味的事。 史铁生:很讽刺,很讽刺。我说的是不要干这事,他们就把我推向这事。这是太讽刺了,我觉得这是很糟糕的,应该不会,也没有这么严重吧。 记者:你觉得有没有办法解决中国这种信仰问题?中国人需不需要自己的一个神?需要一部自己的《圣经》? 史铁生:这要慢慢来。我觉得谈论这个问题是重要的。你看西方几千年来的信仰发展,哥白尼和他的同党也不都被迫害了吗?也有很糟糕的时期。它为什么能最后走出一条路,至少有一个分支是好的呢?我觉得是因为几千年没有断过,没有断了思考神到底是什么的问题。尤其在二战之后,有些人产生了疑问:奥斯维辛之后,还有没有神?这神对人间的事情还关注不关注?这引导他们进行了很多深入的思考。而我们的信仰,咱们就说佛教断了大概上千年,就不再讨论了。 记者:你经常说你在贡献自己的迷途。你的“迷途”指的是什么?是不是也跟信仰有关? 史铁生:我的迷途可能从我坐上轮椅就开始了。那时侯,一个非常简单的,非常自然而然的问题就产生了:你为什么活着?如果活得很快乐,你活着是有明显的道理,可你这样的还要活着,到底为什么?可能所有的问题就从这里开始了。人类的信仰也好,哲学也好,可能开始都源于这一疑问。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里说过:“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就是自杀。”就是说为什么人要活着,而不去死,活着的价值是什么?追根溯源,我想哲学和宗教就开始了。所以,哲学和宗教永远不可能结束,因为人永远不可能圆满。当人类完满,人类也就结束了。 不知死,安知生 记者:通过写作,你体会到的还是荒诞吗? 史铁生:人生还是有许多荒诞的地方,这不宜深说。一深说,你会觉得我是个非常悲观的人。 记者:那你在地坛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百无聊赖? 史铁生:没有,那时候一鼓干劲,没有看到荒唐。那时候好像目标很短浅,因此很坚定。所以你看那些科学家也是,一个小科学家非常乐观,而大科学家,像爱因斯坦这种人,就难免有悲观情绪了。因为他看到了无限。当然,我这可不是自比。 记者:你的乐观和悲观好像一直是互相交织的,正如《病隙碎笔》封底的那句话:“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的灾难前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史铁生:可能我们都没遇到过真正的灾难。困难不算灾难。 记者:那在你看来,什么是灾难? 史铁生:你先设想一下你忍受不了的东西。比如我在透析中心见过一个大学生,是独生子女。他肾坏了,又没有公费医疗,你说这个母亲怎么办啊?这我就觉得太可怕了!在那个地方你就觉得,连人的生存平等权都尚未解决。 记者:那么顺便问一句,你的透析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可以不做了? 史铁生:做到死就不做了。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不能换肾,只能靠透析。 记者:贾平凹说,“病是小死,死是大病。”你认同他这个说法吗? 史铁生:病是小死,死是大病(笑)。这应该说对,应该是这样。也许有人一生不病,但是没有人不死的。可是人对死的看法却完全不一样。孔子说,不知生,安知死?我是觉得,不知死,安知生?北京有句骂人的话,叫“你不知死!” 媒体在未来可能有很大的危险性 记者:你很少参加文坛的会议、活动,你对很多人热衷于媒体炒作、拉帮结派有什么看法? 史铁生:我说一句话可能就会得罪你们做媒体的。媒体在未来可能有很大的危险性。咱们就说电视,我觉得电视就是把文化档次往下压。我觉得电视剧什么的是把大众的思想和艺术趣味往底线推,而不是往上边提。 记者: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可能是一种需要。 史铁生:是一种需要。但在满足需要的条件下,应该让它逐渐往上走。一个民族的文化水平,它既不决定于最上,也不决定于最下,而电视剧水平恰恰可能是一个坐标。就是说我们多数人的思想和欣赏口味最能说明这个民族的文化水平。对于观众的口味,我觉得不能一味顺应。 记者:可能这个水平是创作方面有问题,不是受众的问题。上海、北京最近上演了音乐剧《猫》,据说都取得了很强烈的反响,所以说在影视创作或者说文学创作上是不是存在一种误区? 史铁生:是这样,确实有些东西是属于少数人看的,有些是多数人看的。但不存在高雅的东西就一定要亏本的定论。现在这成了一种借口,说为了挽救一个企业,就消灭一个艺术,那也不成。像那几年演的《克莱默夫妇》,它不算最先锋的,也不是很低俗的东西,但它在中国的卖座也很好。我觉得不要用“卖座”就把这个问题全掩盖了。“我们得活啊!”这话是没错。崔健说那些假唱的,“你们总说为了糊口,你们糊口要多少钱呀?”所以写作这个东西要有一个限度,物质没限度的。说到糊口,吃饱了也算糊口,天天吃鱼翅也算糊口。 记者:在他们的创作观念里面,就是中国的读者、观众比较傻。老是觉得搞深沉一点,读者理解不了、观众看不懂。这是不是对他们的一种低估? 史铁生:我觉得是低估,肯定有低估。实际上你想投其所好,说不定“投来”“投去”人家反而不爱看了。人们想看一个东西,肯定想看高于自己,出乎自己意料的东西。如果在大街上看见什么,你们电影里还给我演什么,那还有什么意思? 性是爱的表达 记者:读者关心的可能还有一个问题,你在这么多年生病的状况下,本身在生活上就存在很大的困难,又写了这么多东西。对于你的生活也好,写作也好,你的妻子应该给你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她本身也是翻译家,是否牺牲了自己的事业…… 史铁生:那是。尤其我肾坏之后,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管了,我可能每天做的事情就是透析、睡觉,有精力的时候写东西。透析的时候最多只能看点报纸,因为那个时候,大概有三四百毫升的血都在体外。对于那种比较艰深的东西,根本就看不动,看到一半就非常累了。因为透析把你血里的营养也透走了,它没有善恶的选择,只有分子大小的选择。透完析就特别累而且饿,然后就吃,等身体补起来了,毒素又够了,又得去透了。 记者:就是说,如果没有你太太,你这几年的写作是不可能持续下去的。 史铁生:肯定的。至少透析以后我是什么事都不能做的。 记者:套句俗话就是“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 史铁生:也有她的一半。 记者:你太太现在哪里工作? 史铁生:华夏出版社。 记者:谈到家庭,你的作品有不少关于爱和性的精辟论断,你能不能用最简练的语言谈谈爱跟性的关系? 史铁生:现在我正在写一个这方面的小说。我本来在写一个短篇,写着写着成中篇了,再写着写着我看样子要成长篇了。我觉得这两者一个是肉体的,一个是精神的,这是最简单的。我还说过一句:“性是爱的表达,是一种仪式,一种语言。这种语言说滥了就没意思了。” 记者:但现在好多人爱和性是分离的。 史铁生:对,有这种分离。分离也是不要紧的,我的意思是说最好的状态应该是什么样。 记者:你也会宽容这种行为? 史铁生:你不宽容也不成,它存在啊! 六、评析 作家史铁生的离去给喧闹的新年带来一丝悲凉。作家莫言称,“他是伟大的人”。评论家李星的评价是,“他的作品是这个时代最纯粹的精神财富”。批评家李敬泽说:“他为中国作家立下了精神标杆”……这位“轮椅上的哲人”驾鹤西去,却留下了“用生命书写生命”的创作精神,为愈发物化与浮躁的当今留下宁静与慰藉、反思与警示。 “创作:不是用心血,而是用生命” 史铁生曾说,有人认为写作就是落实在笔、纸和文字上,其实,你只要去问生活和生命的意义,这本身就是一种写作。 “我一直在想,在愈发物化与浮躁的当下,究竟是什么支撑双腿瘫痪、患着严重尿毒症的史铁生始终如一地坚持创作?”中国作协副主席、作家出版社社长何建明在电话里哽咽道,“这是留给我们所有活着的作家的一道人生命题。我们是否有史铁生内心世界中那种把文学当作自己生命全部的执着?” 史铁生21岁时瘫痪、30岁患肾病,从1998年起开始做透析。从成名作《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到《插队的故事》,再到《我与地坛》,他把病榻写作当作个人精神历程的叙述与救赎,用生命书写的一部部作品感动和鼓励着无数读者。 “史铁生和文学是在互相拯救。”中国残联主席张海迪说,他的离世,让我们更加感觉到在当今文坛应当呼唤史铁生的这种文学精神和对文学本身的敬畏。 “中国作家中像史铁生这样坚持写实写作的人不多了,他不是用心血,而是用生命创作,他的离去和拼命的创作不无关系。”何建明说,“史铁生告诉我们,优秀的文学作品仅用心血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抱着‘用生命书写’的态度,才能不辜负人民对作家的期待。” “精品:作品质量与作家品格的统一” “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在史铁生的名作《我与地坛》里,他这样写道。这种豁达的人生观,让史铁生生前多次重申,自己在失去救治意义时赶快放弃,死后只要有用的器官能救别人就全部捐献,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据记者了解,2003年,史铁生因《病隙碎笔》获得首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而受邀领奖。当时正值“非典”时期,评委会与史铁生商量请家人代领即可,但他坚持到广州领奖。史铁生在答谢中激动地说:“虽然远行对我来说异常困难,但我一定要到现场向大家致谢,我把这份奖赏更多地看作你们对我的鼓励和支持,这样的鼓励和支持,从我双腿瘫痪后就一直伴随着我。” “史铁生留下的不只是他的作品,更是他人格的力量。”作家迟子建说,“我觉得他思想的重量,跟任何一个作家比都不逊色,没人能取代他。” “为什么当下一些知名作家的作品愈发提不起个儿来?不是作品水准降低了,而是生命的质量发生了变化。”何建明说,史铁生书写的不仅是文学作品,还有人格作品。“一部精品,是作品质量和作家品格的统一。” “警示:心向于静,戒绝浮躁” 有人说,在当前轻阅读流行的年代,史铁生注定是一位畅销不起来的作家,因为在泛娱乐时代读史铁生的作品是自讨苦吃。但正因为此,史铁生成为一位最与众不同的中国作家,他不像某些作家用荒诞的想象制造语言的狂欢,而一直遵循内心的指引创作,戒绝着浮躁和诱惑。 只要读过史铁生的《务虚笔记》,你就能看透他人生中的务实和务虚。“‘务实和务虚’就像‘名利和精神’。名,表现为一种价值感,但太多的名利是一种累赘,有时这种价值感化为一种‘名不符实’。”史铁生这样说。 “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是史铁生的人生准则,潜心、静心地创作自己喜欢的作品是他最大的满足。他曾说:“人们不可能根本不问收获,但更重要的是耕耘。你做的事是否有价值,并非靠外界的名声衡量,而一旦你用它来衡量自己,就可能走偏,而且会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压力。” “当前,我们有相当一部分作家静不下心,跟着社会的浮躁而浮躁,保持自己独立创作行为的作家越来越少。”何建明感叹道,“我们每年都会产生不少亿万富翁的作家,可究竟有多少作品能流芳百世?” 何建明认为,史铁生“心向于静,戒绝浮躁”的创作精神值得青年作家学习。“当前,不少人面对巨大的诱惑无法静心,热衷于创作‘收益多’‘见效快’的作品,总以为不融入‘市场’的潮流就要‘落伍’,以致形成注重‘量为先、质为次’的创作逻辑。” “浮躁与喧嚣让人们需要冷静、需要安静、需要纯净。”何建明说,史铁生的一生为我们愈发浮躁的社会提供了令人珍视的精神向度。而我们的读者也应该明白,在娱乐盛行的时代,我们也需要静心阅读的心态,在安静中领悟像史铁生那样伟大作家的作品,去追寻真正宁静、尊严、有安居感的生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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