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教育绑架了的中国人系列五：放羊娃和因思考而自杀的高中生，以及放弃财富梦想的名牌大学生的故事。

作者：今日学堂校长 张健柏

在中国，拥有常识很不容易。因为我们集体没有常识，并且把没有常识理解为正常状态。没有常识的原因是因为没有思考，没有思考的原因是缺乏思考能力。没有思考能力的原因，当然就是所谓“教育”的功劳了。

与西方的教育思想不一样，我们的教育体系，从来就不懂得教学生怎样思考。西方的教师，只知道我们有“计算”教育，但是没有“数学”教育。只有“文字背诵”没有“文科思维”。而且，我国还特别有效率地把“教育”这样一种极其有个性的内容，通过“国家教委”的“统一大纲”，搞成了“全国山河一片红”的一个模式。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基本上教学内容和方式都一样。当我们国家的人民穿的衣服从三十年前的一片灰海洋，到现在的多彩多姿的时候，我们的教育模式却三十年前一样是“统一”的灰海洋。好学校和差学校的区别，外观上看就是教学楼新一些，漂亮一些；内容上看就是教育学生变态的程度：“教育”得越变态，越是勤奋努力地逼学生一起跟着变态的，越是好学校。比如湖北的高考名校“黄冈中学”等，全国有名，但绝对变态。是否变态的标准，就是用离真正的教育有多远的程度来判断的。是否真正教其心，育其身了。

在这样一种“共进退”的统一社会共识下，如果一个人不幸拥有一点思考能力，拥有一些基本常识，就会因为你居然和周围人的想法不一样，很可能会被人误以为“不正常”。所以，在普遍不太正常的中国，如果拥有思考能力和常识，还须有更大的智慧来理解常识，并驾驭常识，否则会出事的。

比如说，有一个常识是：人的大脑，就是用来思考的；并且，人应该经过思考后作出抉择，来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大家同意这是常识吗？好像这不需要什么高深的哲学推理呢。

如果不需要思考，人与动物，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吧？就像动物一样“无知无欲”地纯朴生活，其实也不错。

你愿意像动物一样生活吗？多数人回答“当然不”，但行动上“当然是”，甚至人们经常还活得还不如动物。因为中国人，已经不知道“思考”是个什么东西了。虽然在小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拥有这种宝贵的人的武器，但“中国式模版教育”却成功地让整整数代中国人失去思考，失去常识，失去记忆。此话以后慢慢再讲。（有意探讨者请看我的[千万不要学文科]系列文章，详细说明了中国人是如何通过“教育”而失去思考能力的）

好！如果我们同意：“人的大脑就是用来思考的”这一常识，就大家一起来思考下面这个故事的含义。

好几年前电视台播了一个采访，记者到偏远山区，遇到一个放羊娃。

问他：为啥要放羊？

问题不错，人生的每一件事，都应该是有意义的；都应该服务于自己对于生命的终极目标的追求，否则，仅仅是“活着”，不就跟动物一样了吗？可是，周围的很多人，对于自己天天在做的事情，问过自己“为啥要做”没有？

你问过自己，为什么要上大学？为什么要考研？没有？你为何天天在做其实很反感，并不愿意做的事？

如果没问，就是缺乏常识吧？

如果回答是“没有办法”，“走着瞧”，“别人都这样过”，就是不愿思考吧？如果连这个问题想都没有想过，就是缺乏思维能力吧？

有个学生以为他思考了，很潇洒地说：他做的这一切痛苦的事情，就是要实现一个人生目标：赚钱，然后游遍世界，享受生活！

我就问他：你这个人生理想，海里的一条鱼都可以做到。它也可以游遍世界，吃遍“生猛海鲜”，享受“幸福鱼生”。那么，怎样才能发现你与这条鱼不同？难道是你的“人生目标”比“鱼生目标”更不环保，更浪费资源，更破坏环境，能制造更多的垃圾，让这个世界和很多的生物因为有你的存在而更加倒霉和不幸？在你能够实现目标之前，你和你的家人都要承担很多的痛苦和不甘心，而在你实现人生目标“仙去”后，还留下一大堆垃圾和废物让别人处理吗？

更恐怖但是也非常有可能的是：如果你一直都没有机会去游遍世界，是不是你这一生就白活了？在你没有赚钱，没有游遍世界之前，是否你的人生就很失败？

这学生不肯回答了。可能他从来没有思考过“人生”和“鱼生”原来不一样，更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不一样！

放羊娃回答记者是：要挣钱。

回答也不错，放羊的目的，不是放羊本身。放羊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人的意义在于会问“为什么要放羊？”。人们选择做一件事情，意义往往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做这件事情意味什么！也就是：人做事一定要想想为什么要去做？女人做饭，不是因为喜欢做饭，而是因为她认为做饭能让丈夫和儿女更“幸福”，没有这个理由，女人就不会“喜欢”做饭了。这应该也是常识，可很多父母不懂这个常识，很多高级知识分子也不懂这个常识，政府管理部门好像也不知道这个常识：我们只管事情本身是什么，围着眼皮底下的东西转，不管为什么，也不去思考怎么办才是根源？

有个例子是：一个中学生上网吧玩游戏，父母总要到网吧找，后来成绩下滑严重，不再是“优等生”。父母发怒，告到媒体去，声讨网吧老板无良心，只顾赚钱，怎么能让学生来上网玩游戏。这对父母居然不肯思考一下常识：你的孩子为什么要天天跑网吧？家长自己要负什么责任？难道孩子的目的是要帮助老板致富吗？不解决孩子非要上网吧的原因问题，就算把老板告倒又有何用？下回他要吸毒咋办？继续告贩毒的老板？如果孩子去买把刀自杀了，告卖刀的（还是做刀的）老板，让他们来赔偿父母的损失？下回他要跳东湖怎么办？告政府没有给东湖做盖子？

这对父母没常识倒是不打紧，可能急火攻心，一时糊涂了。可媒体居然也一样糊涂，发动了一轮对网吧老板经营无良的舆论攻击，怎么能只顾赚钱，不顾社会效益呢？呼吁政府部门严加管理。政府也“从善如流”：加强网吧管理，出台政策一二三等。老百姓拍手称快，说早就该管管网吧了，可见民心所向。

这一下，凸现的其实是我们整个社会都缺乏大脑和常识，这种无常识的社会不出乱子才怪。这就是为什么美国的网络普及比中国高很多，但是没有产生所谓的中国式“网瘾”特色的原因。他们的社会依然会有问题，但问题是个别的，不会普遍。不太会犯中国这种整体性常识缺乏错误。

思考一下：老板真应该为这个学生负责吗？常识是：作为商业投资行为，最高使命和道德就是合法赚钱。只要有需求，它就应该提供服务。政府批准他开业，就是认可它的服务方式和标准是没有问题的，如果用出问题来，是使用者应用不当。如同刀一样，有人用来自杀和杀人，不是制造刀的目的，不该由制刀售刀的老板负责。可是，我们居然要求网吧老板来承担中小学学生的“教育管理义务”，而真正应该负责教育问题的学校和家长的责任，却不去追究，更不会去反省，实在是缺乏大脑和常识。所以今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中国的老百姓，自己不为自己负责任，但是却以为天下的人都应该为自己负责。出了啥事，第一反应就是要找个人来算账。没说别人，就您呢，正在看这些文字的您。难道不是这样吗？发现教育有问题，就大骂教育部门和政府；找不到工作，也怪政府不作为。骂是没错，可我们反省自己没有？我们为自己尽了责任吗？如果没有，就是没脑子，没思考，没常识！

电视台记者接着问：赚了钱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很重要。放羊不是目的，赚钱也不是目的，钱也同样只是一个手段，是为了实现自己“人生目的”的桥梁。可好多人已经不会去想这个常识了，不会思考“我赚了钱要干什么？要实现什么样的人生目的”。往往迷到钱眼里去了，只会算计多赚一点，越多越好。结果有不少人，赚了很多钱，结果越来越累，越来越不开心，这就是缺乏常识带来的后遗症。有些高官，贪污了几千万，也不敢用。大量现金藏在家里，连存银行都不敢。后来事发，在监狱里突然醒悟：多年来用尽心机贪来的这些钱，根本就没用过。不但没有帮他实现自己的人生目的，反而损害了自己的人生目的，实在是愚痴。

还有一个相反的例子：我有一个学生，大学毕业的愿望，是要做“财富英雄”，要赚很多钱，百万，千万都不嫌多。这很正常，政府和媒体，社会和家人，都鼓励青年们这样做。他没多想，接受这种理论也挺好的。因此他毅然放弃了武大给他的保研机会，利用作为武汉大学优等生的大脑，他思考和算帐的结果表明：读研究生，对于想赚钱来说是典型的赔本买卖，不能做。

为证明自己的“劳动价值”，他毕业前参加应聘，得到了好几家国际知名公司的offer，如华为，台湾明基，富仕等。但是他也没有去。因为觉得，靠打工想赚大钱没门，还是找一个有发展前途的行业，学两年弄懂生意门道后自己做老板。于是投身一家不太大的容易模仿的企业，从最基层做起。

这小伙子不太正常，至少跟其他的同学不一样，喜欢瞎琢磨。充分动用了他作为人拥有的“思考”工具。还没赚钱呢，就开始张罗当上千万/亿万富豪的事情了。他开始想今后赚了钱干什么呢？小伙子不想将来像现在的那批富豪一样，花天酒地过“动物化生活”，想做点对国家人民有用的事情。于是他开始幻想自己拥有几千万上亿的时候，就该收手了：

第一是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他喜欢什么呢？喜欢追究最高真理和智慧，比如“如何彻悟生死”这样的怪问题，有点像那些呆乎乎的美国学生。

第二是:拥有的这一大批钱（虽然没有赚到，但可以在想象中拥有）又拿来干什么呢？他想，中国的教育实在太烂了，就学比尔.盖茨，把它全捐了，用来搞教育。

怎么样，这学生品味不俗，不是经济动物吧？如果他的思考仅仅到此为止，也只是一个学生的梦想罢了。需要等待将来的某一天，才能实现。更可能的是永远无法实现，将来会发生的各种可能，都会导致他最终“美梦破灭”，“人生失败”，对吧？可是他的智慧就是多走了一步，多思考了一点：在一家企业打工八个月后，已经提为部门经理，正在快速地走上创造财富的道路时，他却写了辞职书：因为他发现自己像一头喜欢绕圈的笨驴，永远在自己的生命核心外转圈圈。他想拥有的这种人生理想，本来是转念之间就可以实现的，为啥绕那么一个大弯来做？还要把自己累得半死？

第一个目标：要学习和追求人生的真理和智慧，跟赚钱多少根本没有关系，何不现在就开始？留待以后学习，太划不来了。人生苦短，有多少时间给你浪费？“假如今天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难道你要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情吗？

第二个目标：捐款给教育。如果所有的人，只会现在这种弱智的教育方法，把钱给他们又有何用？中国教育不缺钱，缺的是人，缺的是教育思想，又不是钱。希望工程盖的学校，很多都荒废了。大城市动不动就给中小学校拨款几亿元，全被笨蛋们拿去盖楼了，以为盖的楼漂亮，就是“教育水平高”。所以，挣钱来捐款作教育？很傻的主意，还不如现在就去学教育，做教育。

于是他就跑来今日学堂做实习老师了。我文章里写的都是真实人物，这个学生就是武大信息学院毕业的朱云龙，各位有兴趣可在[校内]认识一下这个有点“不正常”的朋友。

放羊娃回答记者：赚钱来做什么？时

理直气壮地说：娶媳妇！

挺好的，赚钱目的虽然没有朱同学有理想和志气，但是很实在。“食，色；性也”，别以为我们比山里娃“进化”了多少；这方面，大家都是一个级别的，只是包装不同。我总是认为：花一辆法拉利的代价，包一夜星光灿烂的女明星，与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除了外包装（衣服和身份名相）不同外，“本质”好像没什么区别。乡下的姑娘和城里的姑娘都爱俏，脱光了衣服都妩媚，您一眼能分得出来她们的不同“身份”吗？所以，放羊娃的要求，与大款的要求，本质上是同一的，别去嘲笑人家“档次不够”。这就是本色。换句话说，你也可以笑话大款花一辆车包下“明星”睡一觉，与放羊娃送头羊给乡下妹子，本质上没什么区别。至于目的上，手段上，效果上更是彼此彼此。不一样的是：大款的品味更不环保，更破坏“和谐社会”。

记者不肯放弃，继续追问：娶媳妇干嘛？

放羊娃回答：生娃！

这回答也是本色，直追生命的原始冲动所赋予的最真实本质。我在男女生专场中说：生命有两个使命，一是自我实现，就是所谓的“自强不息”，另外一个就是要完成基因的复制工作：繁殖任务。我称为“生生不息”的生命追求。但所谓的“文明”偏要假模假样来掩饰，用“爱情”，“浪漫”“永恒”“海枯石烂”这些其实明明是自欺欺人的字眼，来掩饰赤裸裸的真理。我这种说法会被人指为“偏激”，会被惊恐的家长说成是“误导学生”。好，好好，我错了，我改正！就换种语言来说吧，叫做“平平淡淡才是真”，你们满意了吗？其实意思一样！

我还可以故作高深地用“深刻的”哲学语言来说这种事情呢，叫做“道法自然”，“念念不离天理”。

人，就是喜欢不动脑子被人骗才高兴。朝三暮四，这种寓言不是用来说猴子的，而是专门说人像猴子一样傻。文明人普遍缺乏常识！山里的娃好，不离常识。他们活得比我们更真实，更自然。比喜欢到处包各种女人的大款好，大款们包女人，注重“过程”，已经忘了“本质”。注重“技巧”忘了“目的”，为“性”这种全世界最不稀缺的资源，浪费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他们的这种食色人生更加虚妄无聊，实际上还不如动物更具本色。

记者不肯放弃，继续提问：生娃做什么？

放羊娃回答：放羊！

回答非常好：的确是道法自然，真实且深刻。往而必有其复也，终而必有其始也。这是哲人的高级智慧，可也是放羊娃的常识，这却是很多现代人缺乏的常识。这放羊娃没有学过哲学，却懂得这么高深的道理，因为他不虚伪，不自欺欺人的用一堆好看，好听，其实自己都不懂的词句的“现代生活方式”来回答问题。放羊娃“直心是道场”，依然完美地完成了一个循环，复归到生命的起点，就像是一个智者一样，在思维中完成了生命的循环过程。

考虑到边远地区的放羊娃，他们的生活就是一代一代这样传下来的，所以他的选择就遵循了这种代代相传的常识。这是一个生态系统保持存在的基本要素，如果我们居然给他们加入现代人的价值观，比如说“科学发展观”之类的东西，怕是学我们的“发展”没学会，反而把自己原有的命根子丢了，这个小社会恐怕还要出大问题。不是已经发生很多原本很纯朴，不够“偏远”的地方，就是被我们这种“文明”破坏了吗？很多农村的年轻人，不是都不肯种粮了吗？在“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一番后，转了一圈回家，宁肯学时髦的城里人，在家看电视打牌，决不去下田。于是他们付出了失去快乐和安心的代价。失去宁静，换来的痛苦，也唤来社会基础的逐渐崩溃。

但是大多数中国人已经失去了思考的功能，他们不会这样来思考问题，只会把这个放羊娃的故事当作笑话来谈论。很多媒体也转载了这个故事，大家都哈哈大笑，嘲笑这个放羊娃的无知，欣赏他的“可爱”。满意地想：我们的生活多么幸福，咱们老百姓，真呀真高兴！我们活在“高度的文明世界”中，档次比这种穷山民高多了，智慧也高多了。于是大家心满意足，继续自己连动物都不如的生活。

这些人都没有基本常识！他们都不会思考。因为事实上是他们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并不比放羊娃活得更高明，活得一样无聊，甚至更痛苦，更不堪忍受。但是最大的好处是：他们可以自我欺骗，以为自己活得很好！因为他们没有脑子，缺乏常识，不会思考，所以活在地狱中而不自知！

有一个看了电视报道，自己“生活优越”的学生，由于还没有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他发现了一个奥秘：就是自己活得并不比这个放羊娃好，甚至还不如这个放羊娃。他开始自我思考并试图自我回答，问题和答案如下：

1：现在自己为啥要辛辛苦苦地读书？

答：要考大学。

2：为啥要考大学？

答：要找个好工作。

3：为啥要找个好工作？

答：没工作就没人嫁，就讨不上媳妇。

4：学好了，考好了，娶上媳妇了，要做什么呢？

答：生孩子，养孩子。

5：生孩子，养孩子做什么？

答：逼或者求他们读书。

到这里，他发现了一个完美的循环。这个循环，正看文章的大学生们，特别是城市富裕家庭的独生子女们在做的事。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把你们与父母的“互动”记录下来，并把彼此间感情敲诈的语言取出，剩下本质，就是这么一回事。万变不离其宗，“宗”就是源头，就是本质。

你为啥从小立志要考清华北大等名校？不是清华和北大等更能学到真理和智慧，而是“普通大学的学生找不到工作，考上名校才容易找好工作”。当然，接下来也更“好娶媳妇，好养孩子”。

父母为你们示范了人生的目的和意义吗？当然有：

“孩子呀，爸爸妈妈这辈子都是为了你呀。为了你学习好，我们做什么都行，我们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只要你能出息，考上名校，我们一生就心满意足了”。

伟大的父母们，忍辱负重地为儿女活着。孝顺的儿女们，满心无奈地“为父母”刻苦学习，上大学，考研。找工作。以后还要为父母生孩子。

以后你的孩子，再继续走你走过的这条路。这就是一个“完美循环”。这里的每一个角色，都“兢兢业业”地为别人活着，用“别人需要自己”来作为自己生活的意义。看：多缺乏常识的生活模式。

其实，各位想想就知道：这种生活，真的还不如那个放羊娃。起码他是为自己活的。你的父母和你自己，连为自己“活”的权利都没有，难道不是更悲惨吗？

其次，你们选择的这个循环，并不比放羊娃的循环更快乐。他在山上，可以傻傻的看日落，也可以唱“牧童短歌”，也可以做游戏，在草地上打滚等等。他呼吸的空气要比你得到的更清新。而你们，只能没完没了地做题，搞得一脸病容，一身病体，一对病眼。所以更辛苦，更无趣，更折磨人。

而且从“可持续发展”观点来说，放羊娃的人生奋斗，是很“环保”的。各位的人生奋斗历程，充满了对环境的污染，对自然的破坏，对人性的湮灭。

这个中学生有思考的常识，想到这里，他找到了答案：如果人生就是这样的循环，不仅是毫无意义的，更是悲惨的。为了避免自己的痛苦，也避免父母继续为自己牺牲，同时避免自己将来的孩子遭遇自己的这种无奈处境，他决心牺牲自己，中断这种荒诞的循环模式；于是很冷静很清醒地写了一份遗书，然后自杀了。

坦率说，他的选择，是面对这个毫无常识的循环，做出来的最优选择。别误会我支持自杀，只是告诉大家，人生的这种循环，是多么的没有意义而已。这个中学生清醒地看到了这种无意义，并结束了这种无意义。难道不是比耗尽资源去实行“无意义”更好的决策吗？

当然，他拥有一定思考能力，还有一些基本常识，但是还缺了一些智慧：就是如何理解和处理这种荒诞循环的方法。自杀固然是解决方案的一种，但显然不是最终的，也应该不是最好的方法。

比如，他自杀后，用生命来唤醒缺乏常识的父母，估计会恢复一点点常识，会发现好像儿子的生命，应该要比上学更重要！之前怎么就忘了呢？

还会发现第二个常识：孩子的健康和心灵的成长，也比孩子的学习更重要；这也是家长们经常忘记的常识。

接下来还会懂得第三个，其实是最重要的常识：孩子的快乐和对自己生命意义的选择，好像比生命更重要！学生们的快乐和对自己生命意义的认同度，实际上也比你们的生命本身更重要。如果学生们“郁闷”，你们缺乏对自己生命的尊重，也不会尊重别人的生命，原因就是大家没有能够选择自己的生命意义。（缺乏对自己和他人生命的尊重，倒不一定表现得像朱海洋一样去杀人，更可能的表现就是泡网吧，玩电脑游戏，看弱智的韩国剧等等，这些行为其实就是“自杀”。）。

至于后面的常识，就不知道这对愚蠢的父母是否知道了：比如，每个人都是（也只能是）为自己的生命意义而活的。他们那种“伟大的牺牲”实际是自恋，是在自己根本不知道，也不思考自己人生意义情况下，强行绑架孩子来满足自己的心理空白，通过孩子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或者是试图利用孩子成绩的优秀，作为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失意的补偿，来作为自己与“亲朋好友们”在一起互相攀比的一项虚荣的谈资。他们对孩子的“无私奉献”，本质上是感情敲诈，所以导致儿子用生命来抗议。

如果他们今后懂得：自己的生命意义，需要自己来回答和实施，不能利用绑架儿子来完成。这样，孩子的死亡，会唤醒他们的思考和常识；这样他们今后的人生，就会过的更像个“人”，也会更加充实和更快乐。如果能达到这个目的，孩子的死亡，应该是很有价值的。不过，我怀疑这对父母残缺的思考能力能否参透这个常识，可能只会在自责中过一辈子吧？他们需要幻想自己拥有“掌握着孩子的生命，但是没有好好用”的生杀大权。用“没注意”和“不够关心孩子”来满足自己的权力感和重要性，来满足自己的自恋行为。不太会真正地反思的，这是中国父母的思维特点，他们没有常识，没有思考能力。

所以，各位可以看到的结果就是：一个没有常识的教育体系，一个没有常识的国家民众，每一个人都活得多么的不像“人”。每一个人都被别人绑架了，同时又绑架了别人。

有学生很气愤，问：难道中国的领导人意识不到这些问题吗？

还有人骂：这批既得利益者，只要自己有好处，就不管老百姓了？

都错了。我把回答一个网友的回信贴给你们看看，我的回答和理解。

“老师，为什么总理之类的这些精英意识不到你说的问题呢？”

回答：因为人民不答应。人民不答应，是因为被他们绑架了。但是反过来，人民又绑架了他们，这就形成了“体制”，很可笑，是吧？绑架别人最后却绑架了自己。其实领导们也很可怜：官员们的孩子，上的学跟平民没有本质差别，也被耽误了；清醒一点，有钱一点的送出国去“受教育”，但很多衙内们在国外变成了“留学垃圾”，因为缺乏家庭教育这一关。朱海洋们要杀的，可能也会是他们的孩子。所以领导们其实也很痛苦，可能比百姓更痛苦。
    你想想：去年猪肉涨价，人民有怨气。总理赶快出面安抚：我们一定要采取各种措施，保证人民有肉吃。他们说了，也真做了，你看肉价不是下来了吧？你能说他们不关心“民众”吗？
    可“人民”不会说：“我们不能忍受这种教育了”。少数人说没用，如清华王垠，陈丹青已经说了，也做了。可我们的“人民们”不仅不说，还竭力配合体制，这样子，当然总理也就不用管了。政府当然要尊重大多数人的选择。对于一个把吃肉看得比孩子的教育方式更重要的国家民族来说，享受“没有教育”的命运其实很正常。
    想想你的父母，质疑过我文中说的问题吗？就算有些不满，是反抗还是配合？今年中央要“教改”，“父母人民”说；真讨厌，刚把高考的这一套搞清楚怎么应付，就又要改。保持原样不挺好吗？

这就是“人民”的呼声。所以，就算你是总理，也没有用的。